初七吃鸡丝

相思成狂（二十八）
三日后，圣驾就移入九安山猎宫之中，皇室宗亲也随驾而入。靖王稍稍安心，毕竟屋内温暖又可通风，对梅长苏身体总是更好。
因为在猎宫的关系，梁帝时常召靖王前来一起用餐。他对这个孩子倒是越看越满意，虽然不会刻意奉承讨好，但对自己的尊敬和孝顺却是表现自然不做作，又有静妃在一旁相陪，到让他感受到什么叫天伦之乐。
在朝政上，靖王虽也积极参与却从不越矩，有意见相左之处，他也是条理清晰加以劝说，不管梁帝听不听得进至少心里不会不舒服。
因为靖王忙碌，和梅长苏相处时间自然就少了。好在静妃常与他相见，两人谈谈从前，再谈谈这分离的十三年，皆是话不尽的悲痛。
不过，两人对于翻案之事心智倒是一般坚定。静妃和梅长苏透露，高湛私下有给过些暗示，想要投靠，不知道是不是时候收服他？梅长苏摇头，高湛太靠近梁帝，不宜过早把他标榜为自己人，现在可以接受他的示好，却什么也不要让他做。
梅长苏还拜请静妃严格管控后宫，像小新这样的滑族女子后宫之中还是有不少。此前静妃暗中拜祭宸妃一事，本想借小新的口捅给皇后，思来想去也不必多此一举，便在她准备通风报信之时抓到她，揭穿她滑族的身份逐出宫去。静妃表示，她定会严加把控，不让宵小之辈有机可趁。
靖苏二人好久没有坐在一起用餐交谈，反而是便宜了言豫津这个小滑头。没事老来骚扰苏兄，蹭着他屋内的点心，还问是哪个厨子做的，让给自己屋里也做些！梅长苏微微一笑，轻轻吐出四个字“贵妃娘娘”吓得言公子差点噎死。静贵妃那是什么身份，居然能吃到她亲手做的点心，还特别好吃……言公子更加勤快的往苏兄屋子里跑，美其名曰：请教学问。
还有那个只爱读书的淮王，近来因为频频过来借书，跟梅长苏交流读书心得，两人交往变得密切了些。有时遇上言豫津，三人一起吃饭喝酒，聊聊江湖趣事，倒也其乐融融。
这种悠闲欢乐的时光过了七八日，那日，梁帝的身体有些不适，靖王一早去请了安，因为梁帝还睡着就得了空。他回来后，便直接进了对门苏先生的屋子，一个上午没有再出来。
午膳时分，言豫津准时来找苏兄，破天荒的在院子里侯了一炷香的时间，正纳闷莫非苏兄今日还未起吗？就见飞流嘟着嘴，黑着脸出来，对他狠狠说了句：“进去！”
言豫津一头雾水，走进屋看到靖王居然也在，而且两人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尴尬。
“参见靖王殿下～”奇怪归奇怪，豫津礼数不失，先和靖王行礼。
“不必多礼，”靖王轻咳一声，“豫津来找苏先生何事？”
“哦，今日相约一同在外烤肉喝酒，淮王殿下已经到了，我来叫一声苏兄。”
“露餐而食，也是别走一番风味，”靖王站起身，整整衣服，“上回同五哥六哥相聚也有些日子，今日正好得空，不如就一起吧。”
“好啊，靖王殿下能加入我们，那更是热闹！”
“嗯，你们先去，我叫上五哥一起。”靖王说着先行走了出去，言豫津和梅长苏行礼，目送他离去。
“苏兄，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与殿下商议正事了？”见靖王走远，言豫津赶忙问梅长苏道。
“没有，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梅长苏扬起一笑，“闲谈罢了。”
闲谈能让人侯着一炷香？不过，言豫津想来聪明，不该问的不问，立马笑嘻嘻的拉着梅长苏出门。
途中顺口又问了一句，“苏兄刚才吃了什么新鲜点心呢？还带辛味，瞧着你嘴都辣红了。”
梅长苏脚下一踉，急忙稳住身形，话头几转，最后才在言豫津有些惊奇的眼神中，丢下一句“昨晚睡着时被咬的”匆匆走开了。
言豫津睁大眼睛想了一会儿，觉得现在才开春就出来这么大的虫子，郊外到底不比城中啊。
几人吃过午餐，正围坐在一起聊天，但见蒙挚远远的就疾走过来，萧景琰心下一沉，与梅长苏对望一眼，起身迎着蒙挚走去。
蒙挚附在他耳旁说了几句话，靖王脸色顿时不好看，走来把梅长苏叫走，三人一同走进靖王的主帐。不一会儿，蒙挚的亲卫带着一个人入帐，正是甄平。
“靖王殿下……”甄平要行礼，却被萧景琰一把拉住。
“不必多礼了，甄平你先说说什么情况？”
“宗主离京前叮嘱要牢牢监视主誉王的动静，事无大小，每日汇报一次。今早我发现盯梢的弟兄没有按时来报，心觉有异，便潜入誉王府一探究竟……不想那个弟兄已死在暗处，无人察觉！”甄平有些哽咽，但立刻调整好自己，继续说道，“誉王也已不知去向，我立刻前去天牢查看，发现夏江牢房中的并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一个暗桩替身。我马上让黎纲去通报朱副统领，自己就过来通知宗主。”
“不曾想，不让誉王主动去接触夏江，倒是让夏江带着他跑了！”梅长苏一声感叹，马上又回过神说道，“好在形势还在我们掌控中，京里有朱副统领，皇后一旦有异动他会及时来报。誉王唯一能调动的也只有庆历军，只要他们敢动我们的人也会来报。此次出来，禁军特意增加了人数，蒙大哥你手中可调配的，具体有多少人？”
“如若加上各府私卫，约摸有七八千人。”蒙挚估了个数，但他不明白，“这誉王又没有兵符怎么能调动庆历军呢？”
梅长苏眉尖微蹙：“大概也只能伪诏或伪兵符了……验符之人是徐安谟，他可以动手脚。
“但庆历军五大统领也有权复验，如果徐安谟拒绝复验，那么统领就有权拒绝出兵。我不相信这五大统领也全都反了。”蒙挚提出异议。
“反上两三个就够了，不听话的可以杀，”靖王面沉如铁，“现如今军中情形早不比当年，除了四境前线的行台军还保留着一点硬骨外，各地养的屯田军因军饷克扣、军纪败坏，早已不复军人的忠诚。若以重利相诱，也不是不可能收买几个军官的。”
“那我们得立刻向陛下禀报，早日起驾回京才是。”
梅长苏的双眼慢慢眯成了缝，手指轻轻摸着下巴，“不可……这一切也可能只是誉王的诈招。一旦我们轻举妄动，而最后却没有逼驾谋反地事实发生，景琰刚刚从皇上那里得到的信任就会烟消云散，降到和誉王一样地处境。”
“那这样一来，即使我们事先得到了消息，也跟没得到一样啊，”蒙挚失声道，“小殊，你说现在我们能做些什么？”
“等！最多两日就会有消息传来，届时景琰才能向陛下讨要虎符，赶回来救驾！”
“要虎符干嘛？”
“京中情况不明，禁军的人数也无法与庆历军相抗，必须去调动纪城军前来。”
“只要有消息传来，父皇相信了誉王谋反，我就立刻从小路出发，三日内必定带着纪城军前来诛敌！”萧景琰算算时间比上辈子宽裕不少，心中稍安。
“九安山易守难攻通路有限，禁军据险以抗，可保众人平安。倘若能明日得到消息，景琰随即出发，说不定庆历军倒是会和纪城军同时到达。”
“现在只能如此，”靖王对着蒙挚说道，“蒙卿，你先去安排下，重新整饬九安山地防卫，务必做到临危不乱，要将猎宫安全，在你全权掌控中！”
“是，末将领命！”蒙挚沉声应诺，随后抱以一拳，告退而去。
“小殊，还有什么不尽之处，我去安排。”萧景琰看梅长苏眉头不展，怕有什么遗漏。
“现在能做的也不多，只能等消息了，我只是担心事情和你原来经历的不一样，会有什么变化？”
“有一些变化也是常事，该来的总要来。我们尽力去做好它便是，我只求你和母妃能够平安无事！”萧景琰将他轻轻揽入怀中，让他靠在自己肩头。
“许是我思虑过多，但愿陛下得报不要多虑，早些信任你才好。”枕着萧景琰宽广的肩膀，梅长苏心中略安，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第二日，京中禁军副统领朱寿春派人来报，皇后发了手谕，调巡防营接替禁军护卫京城，禁军一律在营内待命，没有命令不得而出！副统领深觉此事蹊跷，派出心腹前来九安山通报。
梁帝听闻此事，也觉得皇后这么做非常奇怪，但他向来多疑，也不是全然相信来人通报，第一反应先是派人回京了解情况。隔日，京中密探尚未回来，庆历军的消息反而先行传来。
原来庆历军有个统领，不愿与徐安谟同流合污，却被徐安谟所杀。他的心腹得知此事，欲为主报仇，在早前打入庆历军中，靖王暗影帮助下，顺利逃脱，赶来九安山报信：誉王煽动徐安谟起兵，庆历军开营拔寨，五万大军已向九安山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