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吃鸡丝

[ 靖苏 ] 相思成狂(二十)

相思成狂(二十)
那日,靖王一早就动身前往约定地点,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等待的人也来了。
“靖王殿下?”来人声音清亮,听得出是一个女子,“你怎会在此?”
“夏卿,”萧景琰对她淡淡的道,“苏先生修书与我,请我今日前去天牢听一些关于十多年前的往事?”
“你也收到这样的信?”夏冬半眯起眼睛,思考了一下,“你可知是怎样的事?”
“或许是一件能颠覆我们本来认知的事!不过与其听我在这里猜测,不如早些去听听真相。”
夏冬看着萧景琰,心中很是不安。他们都知道十多年前的往事是指什么,有关那件往事,她与萧景琰的态度截然不同。那此时,能让靖王如此淡然的事实真相,是不是确实足以颠覆她的信仰?
萧景琰看到她点了下头,转身在前头带路,二人在街巷中穿梭,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天牢后门。
天牢这个地方,并不是世上最阴森、最恐怖的地方,但却绝对是世上让人感觉落差最大的地方。天牢所囚禁的每一个人,在迈过那道脱了漆的铜木大栅门之前,谁不是赫赫扬扬,体面尊贵,而对于这些刚刚离开人间富贵场,陡然跌落云端沦为阶下囚的人而言,明明并不比其他牢狱更阴酷的天牢,无异于世上最可怕的地方。
蔡荃早已等在那里,对靖王行礼后,领着二人来到了关押着谢玉的隔壁空牢房。做完这些蔡荃不问问题,也不留下,只是行了礼告退。
夏冬四下看了看,便负手站在那里,二人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等候。好在也没过多久,隔壁就传来了声响,紧接着是说话声,原来是梅长苏来探望谢玉。
两人开始交锋,夏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欣赏这位麒麟才子的手腕和句句戳人心的口才,也是第一次看到那个高傲自大的谢玉被逼至此。但这欣赏也只是一开始,渐渐地,夏冬没了看戏的心情。因为他们的对话中不但牵扯到了她尊敬的师父,还与多年前的案件扯上关系。
“李重心……的确只是个教书先生,但他却有一项奇异的才能,就是可以模仿任何他看过的字,毫无破绽,无人可以辨出真伪。十三年前……他替夏江写了一封信,冒仿的就是聂锋的笔迹……”
“聂锋是谁?”
“他是当时赤焰军前锋大将,也是夏冬的夫婿,所以夏江有很多机会可以拿到他所写的书文草稿,从中剪了些需要的字拿给李重心看,让他可以写出一封天衣无缝,连夏冬也分不出的信来……”
“信中写了什么?”
“是一封求救信,写着‘主帅有谋逆之心,吾察,为灭口,驱吾入死地,望救。’”
“这件事我好象知道,原来这信是假的。”只听梅长苏冷笑一声,“所以……你千里奔袭去救聂锋,最后因为去晚了,只能带回他尸骨的事,也是假的了?”
听到这些,夏冬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她突然觉得靖王说的对,这个真相让她原来一直坚信着的世界观轰然崩塌!然而隔壁的对话还在继续:
“据我听到的传奇故事,是谢大将军你为救同僚,长途奔波,到了聂锋所在的绝魂谷,却有探报说谷内已无友军生者,只有敌国蛮兵快要冲杀出来,所以你当机立断,伐木放火封了谷口,这才阻住蛮兵之势,保了我大梁的左翼防线。这故事实在是令闻者肃然起敬啊。”梅长苏讥刺道,“今日想来,你封的其实是聂锋的退路,让这位本来不在死地的前锋大将,因为你而落入了死地,造成最终的惨局。我推测得可对?”
没人回答他,他也不甚在意,冷冷道,“接下来呢?”
“当时只有我和夏江知道那封信是假的,他有他的目的,我有我的,我们什么也没说,只是心照不宣。因为不想让他的徒儿们察觉到异样,他没有动用悬镜司的力量,只暗示了我一下,我就替他杀了李重心全家。”谢玉的话调平板无波,似乎对此事并无愧意,“整件事情就是这样。与现在的党争毫无关系,你满意了吗?”
“原来朝廷柱石就是这样打下了根基……”
后面的话夏冬再也听不进去,谢玉所讲的,当然只是当年隐事中的冰山一角,但这短短的一段对话,已可以知道后面的事是如何惊心动魄!
待到隔壁没了声响,夏冬才缓缓回了些神,慢慢走了出去。然她面容上一丝血色也无,惨白得如同一张纸一样,仅仅是暗廊上的一粒小石头,便将她硌得几欲跌倒,幸好被后面那人一把扶住。
她紧抿着嘴,却仍藏不住双唇在微微颤抖。夏冬知道,这件事换做任何人来直接告诉她,她都会嗤之以鼻,甚至会动手杀了那人。夏江是谁?他是她师父,是她从小到大视如父亲,最敬重的人!要她相信夏江会做出这种事,简直可笑!
但今日,在这样一个环境下,由谢玉这样一个人,说出这样一个故事;即使在感情上她再不想相信,理智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事实真相就是如此……
两人并没有交谈,他们沿着石梯缓缓走到一层,直到看见在门外等候着,领他们出去的蔡荃。
萧景琰走过夏冬身边,轻轻说了句什么,夏冬猛然睁眼看他,表情由惊讶转变为欣喜,压抑已久的泪水也终于顺着脸颊缓缓落下。
萧景琰没有再去看她,客气的谢过蔡荃后,便率先走出了天牢。至于身后的夏冬,她一定会跟着来不是吗!
出了天牢萧景琰拐了个弯,从穆王府的后院翻墙而入。穆王府的守卫看到堂堂靖王殿下不走正门,竟然翻墙进来正傻眼,刚想开口询问,看着又一个身影翻了进来,更是目瞪口呆。悬镜使夏冬是上他们王府干嘛来了?抓犯人?
“咳,你倒是来的挺快。”
“你说的事我放不下,早些亲眼见证才能安心,”夏冬脸上神色稍显焦急,“何况现在我只是被禁足,又有秋哥替我掩护,还比较好走动。”
“也好,我想他也等急了,走吧。”
闻讯而来的王府管家引着二人进去主院,梅长苏已是先一步到了,正在和穆青说话,看到夏冬来了微微一笑,侧开身让正坐在院中晒太阳的聂锋完全进入了她的视线内。
聂锋的视线和夏冬撞上,他便控制不住自己想起身,随后又想到了什么,很快就坐下抱住了头,不敢去看她。可夏冬目光自看到那人就再没有离开过!
虽然从外形上来看,他几乎不能被称为一个人。满身满脸的白毛,肿涨变形的身躯,颤抖着蜷曲的姿态,没有任何一点,可以让她联想到自己那个英武豪气,仿佛可以吞吐风云的丈夫。
但那是活的!比起十三年前摆在自己面前地那些残碎骨骸,面前的这个,至少还是活的。
夏冬地眼中落下了泪滴,但唇边却浮起微笑。她走到聂锋身边,蹲下身子,什么话也没说,便将他紧紧抱在了自己的怀中。
在这一刻,她甚至没有去想过怀疑,没有先去查验一下他腕间地银环。无声地拥抱,滚烫的泪水,胸腔中砰砰合拍的心跳,还有那失而复得的惶恐。这一切使得夏冬有些晕眩,晕眩到闭上了眼睛,就不敢再次睁开。
良久之后,有个人轻轻咳了一声。“聂将军,聂夫人,不是我煞风景……两位以后还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体会重逢之喜,不过现在,能否告诉我这个蒙古大夫,聂将军的毒要怎么治?”蔺晨打断了重逢后哀伤的气氛,将众人拉回到了现实。
“锋哥会变的如此是因为中毒?”聂锋擦了擦泪水,看着蔺晨问道。
“不错,他中的是火寒之毒,此毒为天下第一奇毒。奇就奇在它既可救命,又可夺命,更能置人于地狱般的折磨之中……”蔺晨娓娓说着,语调平淡,将火寒毒的特性与两种不同的解毒方法一一道出,“……两种方法各有利弊,聂将军自己是想彻底的解除,但长苏一直没同意,我这个蒙古大夫也没法动手,今天就赶紧做好选择,解决吧!”
夏冬怔怔地听完,慢慢转过头来凝视丈夫。虽然她不懂,为何江左梅郎会不同意自己丈夫选择彻底的解毒方法,但对于她来说自是希望聂锋能活的更长久。
“即使是你现在的样子,我也觉得很好,”夏冬微笑着抚平聂锋脸上的长毛,“锋哥,为了多陪我几年,你忍耐一下好吗?”
聂锋看着她温柔的目光,几乎就要点头答应,可又看见一旁站着的梅长苏,激动地摇了摇头。
“聂大哥,”梅长苏走近他们,“彻底拔毒需卧床一年用于肌骨再生,这一年中你也帮不了我什么,不如选择尽享天年。只要你好好活着,日后想要帮我的机会还有很多。”
“锋哥,你为何……”夏冬话说到一半住嘴了,她想到了什么,目光转向梅长苏,“苏先生也是故人?”
“冬姐,很抱歉,我没有早点和你说。”
夏冬听到他的称呼,再看萧景琰望向梅长苏的眼神,立刻就猜到了梅长苏的身份,“小殊!你是小殊!”
梅长苏点点头,“是我~”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夏冬想到蔺晨刚才说的话,“莫非你也是……”
“冬姐,时间紧迫,我的事以后再说!你多劝劝聂大哥,也好让蔺晨早些拔毒。”梅长苏又蹲下身对聂锋说道,“聂大哥,我们要做的事已经成功一大半,你只要治好病,身体健健康康的,就能在将来帮我守住我拼搏下来的成果!做事不能只图眼前不是吗?你再想想冬姐,她等待了你十三年,你又怎么忍心再让她经历一次死别的痛苦!”
聂锋听了他的话泪水又控制不住的滑落,看着一旁也是双眼通红的夏冬,他终于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夏冬看他点头,扑进了他怀里,紧紧抱住了自己的丈夫,放声大哭。
梅长苏目光柔和地看着靠在一起的夫妻二人,长长松了一口气,对蔺晨道:“既然他们决定了,你就快做准备吧。你教飞流的熙阳诀他已经练得很好了,到时候也可以让他帮忙。”
“这是蒙古大夫的事,你别指手划脚的,”蔺晨把头一仰,对他上下打量一番,“今天也不轻松吧?早点滚回宅子去休息吧!”
梅长苏本想说自己没事,但是蔺晨又一个狠狠地眼神看过来,他只好无奈的笑笑,答应立马回去休息。
同众人告别,萧景琰陪着他回去休息。今天忙碌了一整天,梅长苏本该很累,只是他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躺下后翻来覆去也没有睡着。萧景琰在一旁陪着他,知道催他休息也并无用,就握着他的手,同他一起静静等待。
直到夜已过半,外面不知何处隐隐传来撞钟之声,梅长苏睁开眼睛,里头早已泪光点点。他坐起身,扭头看向外面漆黑的夜空,一下一下数着钟声,整整二十七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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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全职琅琊榜,海贼火影大银魂,国产欧美动漫圈…二次元三次元各种墙头轮番爬,没有我吃不下的CP~无节操和没下限就是这么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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