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吃鸡丝

相思成狂（番外三）
大梁新帝登基三年，朝局渐稳，百姓安康，国威棣棣他国不敢来犯。
按理说，这样的局面大臣们应该是喜闻乐见啊！不，他们可烦恼了！烦恼什么？当然是皇帝陛下的后宫啊。
你说哪个皇帝不是坐拥三千佳丽！可咱这皇上除了一个皇后，就还是他做王爷的时候，府中的两个侧妃晋封了二品皇妃。原本后宫只有这三位，登基后皇帝又忙于朝政，不怎么驾临后宫，以至于现在都没个一子半女。你说这大臣们着不着急？
前三年，皇帝说要守孝，不选佳丽扩充后宫。这终于熬过三年了，有些心里急的就开始琢磨着要上奏，请皇帝陛下广选适龄女子，以扩充后宫，早日开枝散叶。
这种奏折萧景琰看过就扣在了龙案上，完全不予理睬。他的贴身内侍高远是高湛的义子，是高湛一手调教出来的，也是个机灵的主。知道有那么一堆奏折是陛下专门扔到一旁的无用奏章。所以第二天，这些奏折都会被收拢起来，不再碍着皇帝陛下的眼。
几个大臣见奏折写了完全是石沉大海，没有音讯！就干脆在早朝的时候当面向皇帝提出。
也怪那人不会挑时间，正好选在了一天众人商议今年汛期大涨，怎样防洪涝灾害一事时。这商量的都是民生大事，皇帝一个恼火，责备此人只知关心他后宫之事，不知为官为臣的本分！若不是他家中有适龄女儿，怎会对后妃之事如此关心！气的皇帝当场给这个三品大员贬官，罚奉。
本来也存着几分私心的几个人顿时缩了回去，他们这位陛下可不是什么贪图美色不知利弊之人。从他的态度可以看出，这时候谁要是和他搞这些个小九九，保准吃不完兜着走！
而蔡荃和沈追作为少数知情人，互相对望一眼，这世上做个明白人，不容易啊～
这天，皇帝陛下终于早早的处理完政务，来到皇后宫中，只是才说了几句话，又不高兴了。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在前边烦朕不够，还让夫人来后宫骚扰你和母后！”
“陛下，这历来子嗣问题都是被关注的重点。现如今宫中没有皇子，大家确实着急了些。”
“那些个人，有是真正关心朕有没有子嗣的吗？都是变着法儿的想把自己闺女，塞到朕的身边，以求恩宠呢！”萧景琰冷哼道。
“皇上，臣女确实也是没办法了，这事也是天经地义，若再推脱必要说皇后善妒了。”柳宛如跪下给萧景琰行了个大礼，这几日她应付着那些诰命夫人确实不好过。
“宛如你先起来，”萧景琰虚扶了她一下，“此事朕知道了，明日便会下旨。”
柳宛如有些吃惊，萧景琰居然会同意选美人。
看出她不敢相信的表情，萧景琰微微一笑道：“他们想朕扩充后宫，无非就是想和皇家攀个关系，朕可不能这么轻易就满足他们！”
第二日一早，皇帝下旨选美人，附带了三条要求。第一，必须是倾国倾城之貌；第二，必须会医；第三，芳龄必须双十有五以上。三条要求一出，朝野上下一片哗然。你说这第一条没什么好说的了，陛下喜欢漂亮的在情在理。这第二条么勉强可以说明，陛下深受太后影响，喜欢会医术的女子伺候。这第三条……一般这个年纪的姑娘都是俩孩的母亲了，哪有尚未婚配还能符合前两条的。这选美人闹得轰轰烈烈，最后到是真给找着个今年二十有六，还是个医女的，品貌还算端正。可画像送到宫里，被萧景琰的一句“此女无盐”又打了回去。于是，闹到最后该进的后宫新人，愣是一个都没增加。
“你也太刻薄了，随便说人家姑娘无盐让那女子以后怎么婚配？”梅长苏责备的看向萧景琰。
“我都打听过了，那女子已有婚配，只是为等夫家出孝期，好正式迎娶。没想到被他们滥竽充数给报了个名额上来，”萧景琰冷冷道，“这黔灵县官好大的胆子，居然为了自己的官路硬是拆散人家姻缘！我已下令查办，非得撬了他的官位！”
“众臣这是要为你选妃，你到好，搞到最后一个没选不说，还变成了场官员德行审查。”
“那我听你的，选几个美人入宫？”萧景琰讨好的看着他。
“行啊，陛下本该多选些美人充盈后宫。还要雨露恩泽，延绵子嗣！”梅长苏瞧都不瞧他一眼，继续看手中的书。
“小殊，我可一直有雨露恩泽你啊，”萧景琰凑到他身边，在他耳旁轻轻说：“要延绵子嗣也是你替我生～”
梅长苏耳朵被他的气息染红了，轻轻推开他，“胡闹什么！”这个萧景琰当了皇帝却越来越不正经，梅长苏一个埋怨的眼神丢给他。
可萧景琰看来这是给他撒娇的表情呢，于是不管不顾捧着梅长苏的脸“吧唧”亲了一口。
“萧景琰，你，你白日宣淫，”梅长苏赶紧捂着脸后退几步，“这还在武英殿呢！”
“要不是在武英殿，我可不这么收敛。”这头偷到香的水牛宝宝正得意着。
“陛下，”高远入殿，当完全没看到这没羞没臊的事，小声说道，“皇后娘娘求见～”
“喧！”
“我要不要回避下？”
“回避什么！宛如又不是不知道你，她从不来武英殿，必有正事，你留下听听省得我一会儿转述。”
梅长苏点点头，这位皇后娘娘自己倒是还未接触过，想来萧景琰选的人必是牢靠。聊聊也好，可以瞧瞧这女子为人。
“叩见陛下万福金安～”柳宛如礼数周全，一进殿先盈盈拜倒请安。
“不必多礼，起吧。”
“皇后娘娘～”梅长苏站在一旁，对着她行以一礼。
“苏先生客气了，”柳宛如哪受得起他的礼，连忙还礼，“不知苏先生也在此，宛如叨扰了。”
“皇后娘娘如此可折煞苏某了，”梅长苏不想她居然会对自己还礼，赶紧抬手虚扶她，“正与陛下闲聊几句罢了。”
“苏先生这般称呼臣女也是折煞臣女了，别人不知道才乱喊一气。苏先生还是叫我宛如吧。”柳宛如清楚的知道要说这皇后的位置，真正的拥有者是眼前这人。
“不敢不敢……”
“哎，你们再这样客气来客气去的，都要用晚膳了，”萧景琰开口道，“小殊，宛如对你尊敬你就受着，以后总要习惯的。”
“……”梅长苏微微一愣，随即道，“我可没你脸皮这么厚！”
“我说的事实。再说我是水牛，皮厚很正常嘛！”
“呵呵，”底下的柳宛如看两人互动忍不住笑出声来，“抱歉，只是看到陛下与苏先生相处，想到了我和景仁，原来就算是陛下这般九五至尊，在喜欢的人跟前也是如此模样。”
萧景琰同梅长苏两人对望一眼，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气氛变得不那么拘束后，萧景琰看向柳宛如问道：
“宛如，你求见所为何事？”
“哦，这是栗王世子迎娶世子妃的礼单和规制流程，特来给陛下看看。”
“不必看了，一切按亲王规制办。嫁妆由皇后出，毕竟是皇后亲妹，还是嫁入皇家，厚待些无妨。”
“陛下，臣女想说的就是这个，”柳宛如跪倒在地，“陛下厚爱之心宛如知道，只是一个世子婚礼若安亲王规制办，不免天下人口舌。况且金银财帛臣女也不缺，家中置办的嫁妆足矣，无需再铺张浪费了。”
“宛如，你先起来，”萧景琰叹口气，“因为朕的自私让你委屈了，朕心中愧疚。”
“为爱痴狂，自私些也无妨，”柳宛如笑笑，她又何尝不自私呢，“知道陛下厚待，我与景仁心中自是妥帖，无需那些身外之物做样子。”
“朕知道了，就按你的意思吧……若是日后仁弟欺负你，可得和朕说！”
“是，有陛下为宛如撑腰，量他也不敢欺负了臣女，”柳宛如再行一礼，“臣女无事了，先行告退。”
“去吧！”
等柳宛如退出大殿，萧景琰坐在龙椅上看着她的身影，轻轻叹口气。
梅长苏走近他，一手搭于他肩膀，轻轻摩挲。
“前世，到最后也只有宛如可以同我说说你了，”萧景琰缓缓道：“知晓自己对你的情意后，我有好几天把自己关在养居殿，不上朝，任何人靠近我就会被我喝退。是宛如不怕雷霆之怒，跪着开导我说话，提醒我一个君王的职责。那时她刚生了我们第二个孩子，还未出月子，却为了我落下病根，自此时常容易生病。”
“她是个称职的妻子。”梅长苏很感激她，前世若不是有这么个知心人陪在萧景琰身边，他自己都不知道景琰要怎样度过那段痛苦的日子。
“其实我和宛如十分相像，只是她曾把痴情寄予我，而我又注定要辜负她。好在这次她终于遇见自己真正能托付一生之人，也算老天对她的厚爱了。”
“如此好的女子，老天爷会保佑她平安喜乐，生活无忧的。”梅长苏坐在萧景琰身侧，“而你此生的幸福安康由我来守候！”
“小殊～”萧景琰一把搂住他，“当然是你，除了你还能有谁可以给我幸福！此生能够得到你，没有再让你被别人抢去我也算是没白活一场了。”
“景琰，我对你的感情很早就有，”梅长苏第一次思虑到这个问题，“你说我前世与蔺晨归隐山林我倒是可以理解，但若说我喜欢他……恐怕不太可能。”
“可他那时说的绘声绘色，况且琅琊阁主有个男妻，这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
梅长苏不说话，手指慢慢搓动。
“都过去了，何必去想他，”萧景琰抓着他搓动的手，打断他的思虑，“你就是什么都要弄出个所以然，不如糊涂着，别去追究他了。”
“也是，”梅长苏放松了身体靠在他怀中，语调轻松的说：“既然你有贤妻，那我有个贤夫也不算过分。”
“是是是！”人都在自己怀里了，他萧景琰才不会小气到去计较什么前世。
六月初九，栗王世子大婚，迎娶中书令府三小姐，当朝皇后娘娘的胞妹。听说啊，这位三小姐和皇后娘娘长得那可真是一个像啊，虽不是双生子却也是外人很难分辨的相像。
栗王世子萧景仁还就是因为这样貌才与三小姐结缘的。原来之前，三小姐去郊外法华寺为皇后娘娘上香祈福，不料回程途中遇见几个登徒子。就在三小姐危难之际，萧景仁世子正巧路过那里，便英雄救美了。救完了人一看那样貌吓了一大跳，他可是认得皇后娘娘的，连忙行大礼参拜，三小姐随即呵呵娇笑，告诉他认错人了，皇后娘娘啊，是自己的姐姐。世子感叹姐妹二人实在相像，两人也褪去了身份的拘谨，结伴同回城内。而后这一来二去，就这么对上眼了。
二人身份相称，门当户对，又是情投意合。双方家族也是很满意，很快就三书六礼，订了亲事。皇上知道后，也赞叹此乃缘分，特封柳三小姐为超一品世子妃，殊荣无比啊！
可惜，皇帝后宫不平静。将近年关，陈妃突得疯病，到处嚷嚷着什么“栗王世子妃就是皇后”，“皇上无心后宫是因为养居殿里藏了人”，“皇帝根本没法生孩子”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萧景琰虽然派太医治疗她，却不想她竟然疯的彻底，已药石罔效。皇帝将陈妃安置在后宫偏僻处，着人好生照顾并严加看管，这陈妃啊算是废了。待到开了春，众臣又想着让皇帝陛下广选美人，以充盈后宫。这次皇帝倒是没有太过激的反应，只是压下奏折，说春耕后再议。众人一看，这有戏呢，各家有女儿的也是心思活络，开始准备起来。
怎料，第一场春雨过后，皇后娘娘就病倒了，这一病还不轻。本想是普通伤寒，却是陆续拖着个把月还不见好，帝后感情极深，大家也不好在这时候提什么扩充后宫的事；再说，太后早已不理这些事，一心礼佛，乐得清静，此事还需得皇后娘娘来操办。她病着，也没办法。
拖着拖着，就过去了半年，皇后的病不但没有起色，还越来越严重，终于在立冬后就这么去了。皇后薨，那是大丧，举国哀悼！咱们这皇上与皇后的感情可称得上鸾凤和鸣，伉俪情深。皇后早逝，皇帝就像是少了半边人似得，伤心欲绝，好几日都未早朝。丧期过后，皇上为表哀痛之心，当众宣布三年不选妃，以示对皇后爱重！大家虽然觉得不妥，但想想现如今后宫只有一人，皇帝伤心之时随口一说做做样子，哪还能真不近女色了！于是，也没狠劝，就让皇上伤伤心，表示表示对皇后的心意。
不想以后三年间，皇家当真再未选妃，偌大的后宫只有一个陪着太后一心礼佛的张妃和那个已经疯了的陈妃。慢慢的，有个流言就传了出来，其实皇上身患隐疾，对云雨之事无能。当初陈妃根本没疯，她是因为知道了皇上的这个秘密，才借口犯了疯症被打入冷宫的。之前的皇后之所以一病不起也是因为郁结在心，郁郁寡欢而亡。还有张妃，也不算年老，怎么就不留恋红尘，专心礼佛了？流言被传的有模有样的，大家都觉得这其中八九不离十。
后来又说皇上专宠一个客卿，这客卿还是先皇在世时封的，当年霓凰郡主比武招亲他还做过文试的主笔。说到这里，不得不说下这客卿的身份，他原是江湖第一大势力江左盟的宗主，更是琅琊公子榜榜首，曾被琅琊阁批“麒麟才子，得之可得天下”。你说被冠以这样的一个名头，皇帝陛下会把他安置在身旁众人也明白道理，只是说到专宠，这迂腐的人就按耐不住了，上奏的折子里总暗示什么怜人误国这种话。皇帝陛下气的不行，当场就摔了奏本，命那御史跪在九寒天的雪地里，反省自己所言！还是那个被弹劾的客卿和御史一起跪在殿外，高声对陛下晓之以理，引古讲今，让陛下知道作为一个君王若是闭塞言路，耳朵里听不进忠言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跪在一旁的御史，观其人听其言，内心不由生出一股结交之感。后陛下开恩，放这御史回去，户部和刑部尚书前来探视，言谈间对这位客卿也甚是赞赏，又通过两人的安排，让他与苏先生交谈了几次，此人内心更是对苏先生敬佩不已，愿以为友。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如此温和，有些个私心极重的军侯沆瀣一气，想借此打着清君侧的名义，搞些动作，扶持个傀儡新帝上台。他们打听的清楚，皇帝陛下有多在乎这位客卿，只要抓住这人威胁皇帝，到时再以昏君无道起兵，保准能马到功成，从此做着幕后皇帝，权倾天下了！想想这些夜里做梦就会笑呢！
只是他们的白日梦还没做几日，皇帝陛下就收集到了他们谋反的证据，立刻派禁军将几人下狱，查封了几人府邸。这查封了才知道这几个人简直富得流油，再深入一查，一些个诸如收受贿赂，欺压百姓的丑事也一桩桩被揪了出来。如此看来这几个军侯也难逃死罪了！不过他们到是头波希望陛下赶紧判死刑的犯人。因为要整合他们几人的兵权，南境的穆王爷、西境的聂锋大将军和夫人夏冬、东海的霓凰郡主及郡马聂铎将军都奉诏入京。入京后他们挨个来问候关在天牢的这几人，言语间的意思就是，你们最好活着走出去，我们会让你体会生不如死的滋味！本来以为威胁只有一个京中的蒙挚，若是能开恩混个流放，他们几个好歹能保条命。怎料现在这情况是东南西北的生路都被堵死了，还能往哪儿逃？哦，定北王虽没来牢中探望，但写了封信让霓凰郡主代为转达，言语客气，意思是他们若是流放到北面一定好生招待！这几个人真是欲哭无泪，官道上的等着他们不说，还有江湖上的也磨刀霍霍的准备向他们挥来呢！梅长苏是江湖第一大帮江左盟宗主这点可不能忘。敢从他那里开刀，胆子也是不小！如此看来还是求皇上开恩，早日赐死他们吧！
年后复朝，皇上下旨从宗室中挑选几个适龄的孩童，到宫中生活，由客卿苏哲教习启蒙。这道旨意一下，大家就更能确定那个皇上不能人道，在女人面前自惭形愧，才会专宠一个男人的传言了。当年惠帝无子，最后也是在宗室中挑了一个孩子继承皇位，也算是有了先例，并不突兀。
至于有关皇上的那些流言，大家私底下说的那是有声有色，各种版本都有。当然也有接近真相的版本，比如就有一个传言说，皇上是专宠那客卿，为了他才抛却后宫三千佳丽。不过，这个说法是众人最不愿意相信的，谁会为了一棵树而放弃一片花丛啊！何况那人还是九五至尊的帝王。
每当高远被众人逮住，变着法的想套出些消息来，他都十分头疼不愿回答。听着养居殿内，偶尔传出一两声按耐不住的呻吟，高远缩着脑袋后退几步，不敢再靠近。不能人道？咱陛下人道起来简直不是人！